- 出版業怎麼留住編輯人才?
一個部門一年約七百萬元,我們約有兩萬品種的書/年,在校閱的人力支出上若為兩百萬字約是五千元每個月,假如校閱的是大量的如八百萬字則可已有接近一萬元的收入/月。但我們的出版書籍由於比較專業,因此這些校閱量儘管不高,但並不輕鬆。事實上跟我們合作的校閱人員也鮮少有能夠晉升管理值的人才,許多這個專業的校閱人才經常更善於面對文本相較於面對人。而且普遍面對書籍情緒較為緩和,也比較不願意扛出版企劃的責任:像是企劃一個書籍的推銷還要涉及市場調查。這個責任風險是巨大而且實質的。(雖然沒有問到風險對個人的型態) - 中國的書籍審查制度中,出版社是什麼樣的角色?
出版社再出版一本書會有三集三審制。第一審審文章的句讀、條理還有思想檢查。第二審由較為知名的學者背書檢查內容。第三審由更大牌或是官方的審查專家來抽驗,基本上只有看大綱與目錄。有時候禁書上市反而可以用作打知名度的手段,但是很多時候禁書上市是意外,經常書籍的控管價值沒有那麼單一,每個審查委員的標準不可能一致,像是你舉的例子『中國農民調查』剛開始因為揭露真相、詳實報導而獲得好評。但是在法律裡面這樣揭露他人姓名有可能有侵犯權力的可能。但就我個人看來,這個地方官吏是公眾人物,這種出版我不認為有問題。 - 我來到這邊以後因為『中美關係』的課程而瞭解言論封鎖某一面向上的合理性,因為美國或是世界上有很多網站不對用戶設限,無法預料該內容會對觀者有什麼影響的情況底下所幸要將其革除在外,而對內的媒體控管則必須經過審查控管,這是不是個言論控制的好理由?
舉個例子,有一本養生書籍倡導透過飲食改善生理健康,像是吃綠豆治病等等。這些內容吸引大量中下階層的人索性不看病了,他們有病不是去找醫生,因為醫療費用高昂、醫生態度差、醫療照護體系不健全,他們寧可選擇去諮詢這位作者,而這位沒有健康學、營養學和醫學學位或認證的作者一次諮詢費用要價兩百元。這是暴利!所以最後這本書就被禁了,但你說這書的內容有錯嗎?從制度上看來是沒有問題的。中國有很多人是很容易受到廣播內容影響的。 - (所以很直接會聯想到一個問題,人權的處境?)
從上面的問題可以看到在人權的爭取上面一直停留在最低的層次,就是生存權。(上面受到影響的這些人當他們生病不選擇去看醫生的時候自己的生存權就不自知的被威脅了)只停留在最低的層次不行的,政府認為生存權是放在其他人權的前面,甚至為了維護大多數人的生存權,政府反過來主動地散播愛國思想,呼悠國家安樂昌平富足,實行愚民政策。很有用,百分之七十的人口(農民)信了,但這對那些高級知識份子公平嗎?不公平。 - Q:從這裡我想到一個現象,我在城市中看到好多農民工,即便家裡有家產,即便家裡有一塊地與安樂的生活;他們也寧可帶著孩子來到都市,他們在都市是為了接受新的刺激,他們想看農村外的世界。你覺得這是不是一個疏壓口?
恩,自古流民都是政府最恐懼的一群。因為他們看得很多,知道得很多。他們有很多的不滿,這就是MARX說的工人階級。在這個社會裡,更大的問題不是來自群體,而是階級。對,這是一個疏壓口,他們長了見識,面對更大的挑戰和謊言不再震驚。但是怒氣來自四面八方,很多農民無法適應都市,他們遭到排擠,因為城市沒有足夠的資源容納他們。所以你會聽到蟻族、蜗居。我們的政府想了戶口的禁止、買房禁止的政策想要做人口管制。但是人口管制恰恰是最有問題的政策。戶口管制導致的不變如買車叫號與買房排號都是都市人得利於開放市場之後唾棄的政策。這裡就是對於菁英的那群不公不義的地方。而且戶口管制加深了非法人口在都市求生存的難度,加深族群與城鄉的對立。政策在中國是政治問題,不是法律問題,所以牽一髮動全身。 - Q:那現在的中國領導人怎麼解決這些問題?你覺得現在的班底有沒有能力解決這些問題?
A: 過去中國政府的領導人多來自权力关系,他們有能力满足上下,因此造就一批官场奴性特高的人才。這批人才沒辦法在體制上有新的願景、解決方案。這種牽一法動全身的政治問題唯有菁英政府才有辦法解決。我這裡的菁英是指有能力面對群眾,而不是技術性官僚。目前中國的人才培育政策就像是大浪淘砂,大浪來自實際面對的困難,也來自官場內的壓力。我希望經過這個菁英政府能夠走三步退兩步,光是這樣我就很滿足了。因為我對政治學的想像就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從秦始皇開始中國就一直處在這種震盪中,在震盪中進步絕對有的,只是實在太少、太慢了。
但就我看中國上屆領導人士一群不學無術的騙子,沒有半點進步和政策得到落實,在中國崛起的這段子理,就算放一隻貓在那個位子,數字都不會差到哪裡。只能說中國的上屆班底讓中國空轉十年。 - Q:至今我在中國接觸的人多是中國的學生,無論左派右派,他們好像都渴望強人領導(笑)。好吧~就算不是學生,我在眾多的農民工身上看到的是對未來欠缺遠景與夢想。當工人進入工廠,我只能在他們身上無奈。他們只希望自己的苦幹實幹能夠帶來穩定的收入與兒女未來發展的保障。所以我假定他們渴望政治安定,當他們身心俱疲,根本就沒有精力去公民參與。你覺得強人政治在中國存在嗎?
A:我首先要說現在的學生多沒有經歷過飢荒、六四與文化大革命,他們的生活發展安逸,他們享受自由卻沒有經過苦難。我認為他們在這些問題上都沒有發言的地位。你可以到地鐵去逛一圈,使用地鐵的多是工人階級要不就是你們這些沒有車的學生。他們的臉上多是疲憊、憤怒、空洞或是機警。沒有...安靜...沒有滿足。是的,我認為他們的確渴望安定的生存環境。但是強人政治是不可能的,我們的政府雖然專制,但是專制的前提和功用是平息底下各種騷亂,必須靠著媒體與出版營造出讓一般大眾相信的美好形象、強力領導人的形象。也因為要擺平各種糾紛才能夠持續握有專制的權力,當局在處理每個政策都十分小心。我們的領導人在政治場合永遠都是講過份冠冕堂皇的空話。他不傾向於暴露立場,但是假如你深究各個公開場合的發言與實施的政策仍然可以窺探端倪。所以政府的專制形象與強人不是同價的,那個決策機制(?)有其前提和代價。 - 所以那個決策機制是什麼?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假如今天我在那個位置,我會決定一個大的方向,然後儘管可能會為了解決問題、搬開石頭而偏移,尤其是目前政府的對頭幾乎都是大財團,不是小的障礙,底下盤根錯節是一串阻礙的鎖鍊,要解決他可能會繞路。但不管怎麼擾路都不能偏離方向,甚至不能偏離太多。要挑戰這個鎖鍊很困難,要決定大方向牽涉到價值,在中國這個價值未定的國家底下更困難(像是要民主嗎?)。這需要與民接觸、這需要動手解決問題、這需有有遠見。中國人太多,改革很慢,無法仿造台灣模式。我們經常讓時間去考驗政策,而這個考驗的時間太長以致於改革者平生活得十分痛苦。而又有那個凡人願意活得如此失意呢?
門外車輪軋雪聲,『是我老闆來了,他也是社會學出身的!』我們結束了這場深刻對談。
這場對談從不高不低的角度很詳細的回答我心裡很多疑惑,從一個有良心的知識份子口中說出來。我認為他很誠實但也不卑不亢的面對政治現實。感覺有種回到台灣,與自己母親(我媽媽可能更溫馨一點)談論自己未來的感覺,因為他的語氣充滿愛、充滿對萬種悲苦的關懷。
這場對談從不高不低的角度很詳細的回答我心裡很多疑惑,從一個有良心的知識份子口中說出來。我認為他很誠實但也不卑不亢的面對政治現實。感覺有種回到台灣,與自己母親(我媽媽可能更溫馨一點)談論自己未來的感覺,因為他的語氣充滿愛、充滿對萬種悲苦的關懷。